民间故事--梦 悟

讲 述 人：万大爷  编撰整理：青世龙

 

       四川什邡县两路口地面有个供奉马祖金身的庙宇，叫作“马祖寺”，马祖寺坐落在石亭江与白鱼河之间，这里土地肥沃，民殷物阜，因此马祖寺的香火非常旺盛。

        在马祖寺周围除姓马的大姓外，姓万的也不在少数。当年，有一个叫万发才的农民，人们将他喊成“万发财”。万发才二十岁时父母给他找了一个名字叫芸娘老实巴交的婆娘，父母过世后，耕种祖上留下来的十亩土地，两口子起五更睡半夜，勤劳苦做，在万发才三十五岁的时候，可以说兜有余钱，仓有余粮，家道小康。

      人的思想大部分都是有了还想有，还是万发才的名字取得好，经常都能想到发财的路子，这天，看见隔壁的张大爷碾米回家，累得汗爬戏水的，心中突然想到马祖寺门前的白鱼河水很好，流到夹槽堰时突然形成一个跌坎，正是修碾坊的好地方，说干就干，马上回家翻箱倒柜拿出银子，当然他也无需和老婆商量，因为芸娘任何事情都依他。半个月后，碾坊修好，自然少不了庆贺一番。开张后，万发才根本想不到有那么多的进项，原来这里水旱都种，万发才修碾坊的时候自然也有磨面的石磨，原先这里的人们碾米磨面都要挑到三里开外的大前坑去，万发才修好碾坊后，谁还会舍近求远呢，因此每天碾米磨面的人络绎不绝，比种十亩地的收入强多了，万发才成了当地的小财主。由于有了本钱，万发才又到白鱼铺街上做起了叶子烟生意，马祖寺对面的大前坑是盛产叶子烟的好地方，每年叶子烟收获的时候，万发才大量收购囤积，然后卖给陕西来买烟的烟商，由于万发才头脑聪明，本钱大，生意也越做越大。在他五十岁的时候俨然已是万百万了。

       万发才成了万百万后，觉得芸娘越来越不好看，讨了个小老婆，其实万发才倒不是望小老婆给他生个儿子，传宗接代，他年轻时找了好多老郎中看过，知道自己天生没得生育，只是找个小老婆调节一下精神，至于芸娘么，管她的，反正三耳光打不出一个屁来，一辈子都难得见到一个笑脸，只晓得做闷活路。两三年后，万发才又没趣了，本来年方二十的小老婆，漂亮的脸蛋，苗条的身材，在别人眼里是个小鸟依人的美人，万发才天天跟她在一起就觉得平淡无味了。干脆再找一个，于是，万发才又找了一个胖姑娘。谁知胖姑娘进屋一年多，出事了，瘦老婆胖老婆天天吵架，你骂我狐狸精，我骂你母老虎，只有芸娘带领长短工操持碾坊，农田等事务。后来胖瘦老婆越吵越凶，甚至大打出手，万发才为了断理性，被弄得头昏脑涨，烟生意关张，回家，反正白鱼铺有街坊，由他二人在那里吵去。谁知芸娘还是老样子，不言不语，万发才无聊至极，来到马祖寺找老和尚想个解决的办法。老和尚说“放下一切，安心休息，众生安乐，烦恼自绝”。回家后，万发才怎么也弄不懂老和尚这十六个字的意思，干脆蒙头大睡。逐渐万发才发觉自己得了重病，说不出来话，全身溃烂，胖老婆来看他时，骂了一声“老不死的得个怪病”，瘦老婆来看他时，一句话也没说，用手捂着鼻子，翘着屁股转身就走，芸娘来看他时也没有开腔，帮他擦干了身上的脓血，请来了郎中，郎中连药也没开，说完准备后事后也走了，芸娘也出去了。万发才感到非常伤心，想到自己号称万百万，三个老婆在这个时候一个都不在身边。慢慢地发觉自己已经死去，尸体开始发胀，这时来了一只狐狸，对着他的尸体闻了闻，摇头走了，一会儿来了一只老虎，张开血盆大口正欲吞掉他时，尸体上冒出脓血，老虎掉头走开，芸娘来了，用铺盖将他盖上，依旧不言不语地走了。有一会儿，万发才的尸体开始腐烂，身上长满了蛆虫，突然来了一只黄雀和一只老鸦争相啄他身上的蛆虫，芸娘突然赶来，用手赶走了黄雀和老鸦，留着眼泪用白布包裹上他的白骨，连爬在被子外的蛆虫也用手拣干净，提着包裹来到堂屋，此时灵堂早已布置好，芸娘将万发才放进黑漆棺材，跪在“亡夫万发才之灵位”面前，擦干眼泪，默默地烧着纸帛------。突然，一声鸡叫，万发才一觉醒来，已是正午，先前的情景原来是南柯一梦，这一觉整整睡了一晚上和一个上午。

       万发才躺了一会起床，明白了老和尚的话，吃了芸娘给他温在锅里的午饭来到街上，看来胖瘦两个婆娘好像刚吵完架，都还在甩脸子。万发才将胖瘦两个老婆喊道堂屋，说：“我现在已经老了，力不从心，将这段街坊分为两段包括屋内的家具摆件全部交给你们，然后拿出两份休书和房契转身回家。此时芸娘正在院坝中洗衣服，万发才注意一看，咋的，一辈子都没引起自己注意的芸娘，原来还特别好看，虽然岁月的风霜给芸娘头上增添了几丝白发，丝毫不影响她那不胖不瘦的身姿，匀称的脸庞，那依然微黑的眼珠蕴藏着一种容忍，慈祥，安泰的光芒，万发才感到颤栗，芸娘眼中的光芒是一种伟大的包容和母爱。他猛然紧紧地将芸娘抱住，留下了两行忏悔的眼泪。

       万发才将田地分给了为他种田的长工，将家中的银两散发给当地的穷人，将碾坊的课银减少一半，自己和芸娘亲自动手帮助老百姓碾米磨面，人们都称他“万善人”。由于专心经营碾坊，万发才经常和芸娘在一起，原来芸娘不是不会笑，只是笑得少一些，因前先忙于整钱，后来被胖瘦老婆烦扰没有发现而已，芸娘的笑，虽不说如戏文里唱的“不销魂来也销魂”但也使万发才砰砰心动。

     过后，每年的逢年过节那些得过他田地和银两的人都来看他，先前的胖瘦两个老婆都找了男人，并将孩子拜寄给他，称万发才两口子为干爹干娘，后来老两口身体越来越好，将碾坊无偿捐给马祖寺，吃斋念佛，百岁无疾而终。